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秦泽:“子衿姐还早着呢,她没打算要孩子。”

裴南曼兴致颇高,猜想道:“万一你姐的孩子,将来长的和你越来越像……”

秦泽摆摆手:“外甥像舅,正常的……”

他微微色变,外甥像舅虽然正常,但我不是亲舅啊,这件事妈妈是知道的,万一将来她左看右看,发现外孙和儿子一个模子刻出来的……这么一想,秦泽就慌了。

胡思乱想之际,耳边听到裴南曼轻声道:“下星期陪我去趟东北?” “啊?”秦泽看她。

裴南曼略微犹豫:“去给我爸上坟。” “好,好的。”秦泽神色惊喜。


入春后,天气渐渐回暖,一辆商务车停在东北某个小县城的郊外,一条小路口。

车上出来一个高挑漂亮的女人,下车后站在路边,眺望路口方向,面无表情。

等身后捧着白色菊花的男人跟着下车,她才踏入小路,踩着坚硬的黄土路,沉默着前行。

两人没有并肩,而是一前一后,相差有两米的距离。

这是裴南曼刻意拉开的距离,带着个陌生男子来父亲坟上祭拜,身侧的位置是男友的,若不是,那就乖乖跟后面。

秦泽自知现在和裴南曼还没到管鲍之交那样深厚的情谊,老老实实尾随在后。

北方和南方的气象大不相同,久居沿海的秦泽能敏锐的感觉出来。小时候对北方成片成片的红高粱和热炕头很向往,可惜这个时节看不到,再然后就是毛驴,听说小毛驴很好吃的。比狗肉还好吃。

眼下已经入春,不是吃驴肉火锅的好时机。

可惜可惜。

把目光从远景转到裴南曼的背影上,她今天穿的比较正式,身段婀娜多姿,后背至纤腰骤然收束,一把年纪了还有少女柳枝抽嫩芽般的活力,但又有少女不具备的丰腴,再往下是圆滚挺翘的风光,那种弧度,尝试过姐姐滋味的秦泽最清楚。

男人的黄金时代,就是不靠刺激以及念力就会自然勃起的年纪。

咸鱼二号微微一硬,表示尊敬。

秦泽一脸唏嘘的移开目光,心想着,今晚少不得用 VR眼镜再体验一次工口游戏,聊以自慰。

寡人的五龙抱柱大法,又要重出江湖。

走了大概一刻钟,前方出现一颗巨大的红松,枝干苍劲,亭亭如盖。

红松底下有一座坟,白玉石的矮墙将坟和红松围在里面。

这座坟当年埋入那个男人时,只是一个矮矮的土包,甚至不敢有像样的模样,因为男人死后,墙倒众人推,害怕仇家破坏,搅的人死了都没个清净。

这是裴南曼当初咬着牙要在父亲死后撑起家业的原因,可惜孤掌难鸣,姐姐不愿意帮助她,甚至连父亲都不要了,跟着男人私奔到沪市。

后来重新站稳脚跟后,她把父亲的坟修缮了一遍。

裴南曼从秦泽怀里接过白色菊花,轻轻放在父亲的坟前,站了片刻,她说:“当年老头就吃亏在没读过书,光有一腔草莽义气,少了读书人的玲珑和审时度势。”

“怎么说?”秦泽问,他看着这座不气派不寒酸的坟墓,里面躺着一位曾经的黑道枭雄。


“国家严打期间,李家曾经给我爸预警,但他没当回事,社会混乱由来已久,新朝问鼎后,朝野上下持续动荡十数年,基本就没过安生日子。久而久之,在很多人看来,混乱才是常态,都不相信政府会以雷霆之势整顿社会。再就是我爸被他的好兄弟们绑架了。”裴南曼道:“一群连字都不认识的


草莽汉子,除了打打杀杀,他们连种田都不会。如果我爸退出江湖,他们何处安生?人情的绑架才是最可怕的。江湖人,江湖死,这是他的宿命。”

秦泽道:“所以说,还是吃了没读书的亏,眼界不够高,眼光不够准。”

裴南曼点点头。

秦泽问道:“那你怎么还敢继承你爸的家业,不怕自己也吃枪子了?”

裴南曼摇摇头:“只要不扰民,帮派间的厮斗是拦不住的。我姐读的书多,眼光比我好,她做出了正确的选择,嫁到了沪市。而我接手了我爸的产业,接手了他那群老兄弟,我嫁给了曹兵。”

秦泽突然捂着胸,脸色痛苦:“别提他。”

裴南曼茫然道:“怎么了。”

秦泽纠结道:“虽然少妇什么的最有味道了,但一想到你嫁给过他,我就觉得自己头上绿油油。扎心的很呐,曼姐。”

裴南曼先是一愣,脸上腾起两团红晕,继而大怒,凶猛的高踢腿直冲秦泽面门。

不愧是练过武的,人到三十了,柔韧性还这么好。

秦泽后退一步,忙摆手:“曼姐,其实我没处女情结的,你千万别自卑。毕竟在这个炮火连天的年代,你想找一个一针见血的姑娘,干脆打一辈子光棍得了。”

裴南曼涨红了脸,怒道:“你还说。”

秦泽苦着脸,转身,撅屁股:“我错了,你下手轻点,跟你说啊,我姐都没有这样的福利……”

裴南曼小跑两步,飞起一脚踹她一个狗啃泥。

秦泽趴地上半天,好难才揉着屁股起身,蹲着,叼上烟,不说话。

裴南曼走到他身后,有点后悔,小声道:“踢疼啦?”

“没呢,”秦泽唉声叹气道:“就是忽然感慨,天地万物,盛极而衰,人是如此,国家如此,各行各业亦是难逃窠臼。别看我现在生意做的蒸蒸日上,三代之后是个什么样子,鬼知道。”

裴南曼赞许道:“是这个道理。”

秦泽点点头:“所以我要为老秦家广开后宫,多生崽子,生他十个八个,总会出几个人才吧。”

少妇裴南曼瞬间僵尸脸,又想踹他屁股了。

秦泽又道:“想想,觉得当年你一定过的很辛苦,可恨君生我未,我生君以老。”

老……

裴南曼柳眉倒竖:“想死?”


秦泽继续道:“我就是晚生了几年,我要生在那个时代,肯定手持菜刀砍电线,一路火花带闪电,


打的各路英雄豪杰哭爹喊娘,奉我为武林盟主。那样曼姐是你就不会这么辛苦了。前提是我一头嗑在床脚,能把那家伙嗑出来。”

虽然他说的浮夸,但裴南曼倒是认同他的话。

这家伙要是生在她那个年代,绝对的黑道霸主。

太能打了。

尽管从小练武,但她不相信武道天才这种存在,在裴南曼眼里,练武和练手艺是一个道理,日积月累,熟能生巧。

认识秦泽后,不得不信了。

秦泽拍拍屁股起身,点上一根烟放在墓碑前,自己也坐下来,打火,吮亮嘴里的烟,道:“老爷子,我叫秦泽,和你一样都是草根,你是黑道枭雄,我也不差,我是堂堂海泽王。你呢,没读过书,生的女儿也不是个读书的料,曼姐这些年半黑不白的,始终没能从你的阴影里抽身而退,很不好。不过呢,幸好遇见了我。以后放心啦,我会帮你照顾曼曼的,保准不让她受委屈……”

罕见的,裴南曼没恼怒也没出声,站在他身后,眼波温柔。

秦泽叨叨叨了半天,直到一根烟抽完,裴南曼轻声说:“走吧。”

回了车子,裴南曼没让司机开往省城,而是先去了小县城,买了很多礼品,两条烟,然后向着县城的反方向越开越远,到了一座小镇。

商务车最后停在一座大院门口,裴南曼下车,道:“这儿是我爸的老家,我小时候就是在这座镇子里长大的。”

就是这座大院子,裴南曼在这里和姐姐度过了童年,直到有一天,问鼎省城黑道的父亲带着兄弟们,开着豪车,来接两个女儿进城。

那时裴南曼坐在父亲的臂弯里,威风凛凛。

院子依然在,当年的父亲和姐姐已成一捧黄土,物是人非。

大院门半掩着,裴南曼领着秦泽入内,进了院门后,秦泽见到了传说中的影壁,这可是封建时期大户人家才有的东西。

这座院子想来有很久的历史了。

绕过影壁后,院子里的竹椅上躺着一个六旬老人,眯着眼晒太阳,优哉游哉。

“彪叔。”裴南曼甜着嗓音喊道。

老人睁开眼,皱纹横生的脸庞堆起笑容:“曼曼?我寻思着你这段时间也该来了。天天坐这院子里等着。”

裴南曼加快步伐,迎上起身的老人。


裴南曼握着老人的手,笑靥如花,秦泽从没见过这样的她,不再是气场强大的成功女性,更像是天真烂漫的少女,在长辈面前笑的很欢快。


老人与她说了几句话,便把目光投向秦泽:“他是?”

这些年来,她始终孤身一人回北方,从不见有人相伴,更别说是个陌生男人。

“朋友。”裴南曼轻声道。

老人愣了愣,似有所悟,抓住裴南曼的胳膊,凑近,低声道:“见过你爸了?”

“.……”裴南曼没说话,脑袋微微一点。

老人朗声笑声:“曼曼你有这份心思,好,很好啊,彪叔这一只脚踏进棺材了,心里牵挂的事儿不多,就这件事堵在心里,都快成心病咯。”
裴南曼自然做不出少女跺脚娇嗔的姿态,只是一笑,扭头看见秦泽似笑非笑的神色,她脸却倏然红了,恶狠狠瞪他一眼,“杵着干嘛,做饭去。”

秦泽咧嘴笑道:“老爷子,东西给你放屋里?”

老人点点头,给秦泽指了个方向,又道:“厨房在南屋。”

“好嘞。”

等秦泽进屋里放好东西,再看着他进了厨房,老人拉着裴南曼坐在院子里的石桌边,和颜悦色道:“秦泽?”

裴南曼吃了一惊:“呦,您知道他呀。”


裴南曼的惊讶表情让老人哑然失笑,“怎么,年纪大的人就不看电视了?不关注外界新闻了?我还会上微博你信不。”裴南曼笑了笑。

老人道:“我那几个徒弟整天除了练功,聊的最多就是秦……宝宝对吧,就是他的姐姐,听的多了,我也就知道了。前几天还在说,秦宝宝小半年没出镜了,被我狠狠收拾了一顿。”裴南曼心说,那小蹄子养胎呢,今年估计都不会出镜了,生了崽,还要坐月子,还要做恢复锻炼……

苏钰也是时运不济,好不容易怀上孩子,偏偏和秦宝宝撞车了。这怀了孕的女人,就是家里的女皇帝,别说上房揭瓦了,就是爬到全家头上拉屎,家人也得捏着鼻子说:真香。

原本这是她农奴翻身做主人的好时机,顶着个肚子,跑秦家当着秦宝宝的面往地上一趟,然后只要惨叫就好了,秦家老两口会把秦宝宝吊起来打。

武则天当年就是靠这一招干掉心腹大患,在李治的后宫称霸的。

偏偏秦宝宝也跟着怀了崽,两个孕妇在地上相互碰瓷的画面,虽然很有意思,但效果就差远了。“啧,都说婊子无情戏子无意……”老人皱眉感慨的声音把裴南曼的思绪拉回来。“彪叔您只是知道他,但并不了解他。”裴南曼道:“他不是一般的艺人。” “怎么说?”彪叔问道。

裴南曼措辞片刻,将秦泽的事迹大抵说了一遍。

老人仔细听着,从黄浦江边初遇说起,裴南曼语气和脸色都很正常,但随着她说起秦泽的才华,他的一件件传奇事迹,以及和自己交往中的些许琐事,她自己都没注意到,神色既有惊叹,又有欣赏。

那是女人对男人毫不掩饰的欣赏。老人看在眼里,顿时了然。

有些女人就是这样,性烈如火或冷淡如冰,她们能耐得住寂寞,经得住霜冻雪埋,却偏偏经不住春风的吹拂、绵绵细雨的浸润。喜欢什么,都是悄然无声,或许自己都没有特别的清楚。

老人道:“曼曼带他来给裴老哥上坟,那就是见过对方家长咯?”

裴南曼摇头:“彪叔,都说了是朋友。”看吧,果然是这样。

老人失笑一声,也不纠结这个话题,继续道:“确实是很优秀的年轻人,你也不是二八年华的小姑娘,那些与婆家如何相处,与丈夫如何过日子的废话彪叔就不说了。你自个儿心里清楚,就是……”他没直说,而是换了个隐晦的措辞:“他们家能接受?”裴南曼自是知道老人指的什么,眼中闪过一抹黯然,转瞬即逝,笑道:“彪叔你别瞎想了。”那家伙将来注定儿孙满堂,多子多福,又不缺我一个……呸,我在想什么。

老人继续说:“清明那会儿,曹兵去看过你爹,顺道来了我这里一趟,但被我赶出去了。彪叔我要是再年轻二十岁,肯定要清理门户。”说到曹兵,老人苍老的脸上满是憎恶,话锋一转,说:“不过我总觉得曼曼你的品位,怎么也不该找秦泽这样的男人。”裴南曼心里一动:“他哪里不好?”


老人道:“好是好,就是文绉绉的小奶狗,看着不中用。”文绉绉的小奶狗!

裴南曼没忍住,“噗”一声笑出来。

在老人年轻时的那个年代,文绉绉的小鲜肉,就是废人一个,撑不住两拳就倒了。

秦泽做好晚饭也才下午五点半,天色还亮,这个点吃饭其实还早,寻常人甚至还没下班。

老人和裴南曼聊了半晌,都是些家常话,偶尔老调重弹的忆一忆当年。裴南曼哪怕听了好多遍,也不觉得烦,很有耐心。

还会配合着说一说秦泽的事,算是回应老人出于谨慎和对晚辈关怀的拳拳爱护之情。“好香……”老人抽了抽鼻子,把目光望向厨房方向。“他的厨艺不错,彪叔你有口福了。”裴南曼露出自豪的笑容,一扭头,冷着脸叫道:“饭菜做好了?” “哪这么快,菜是快好了,但饭没好。”秦泽在里头大声回应。


又过了一刻钟,总算开饭,晚餐不算丰富,因为三菜一汤而已,老人这里的食材不多,也算不得珍贵,汤是秦泽精心熬制的鸡汤,来的时候,裴南曼顺路从菜市场买回来的老母鸡。除外并没有买太多菜,人上了年纪,吃大鱼大肉反而不好。

吃饭时,老人开了一瓶白酒,非要拉着秦泽一起喝。裴南曼本来不赞成老人喝酒。

“裴老哥在世时,最喜欢喝酒,常常说以后的女婿没个好酒量,甭想娶他女儿,现在老哥不在了,但他的话,我可记着。”老人都这么说了,秦泽只好与他一杯接一杯。

裴南曼只说了句少喝点,便自顾自的吃饭喝汤。

由于秦泽虚伪的处事风格,很快就和老人聊开了,男人在饭桌上的啰嗦劲儿,丝毫不输八卦时的大妈大婶们。“你小子就是长得油头粉面了点,性格还是很对老头胃口的。”老人嘴里喷着酒气,大声说。“没办法啊,现在小姑娘都喜欢着油头粉面的,其实我内心可向往您老当年大杀四方的风采了。”秦泽虚伪的一匹:“可恨我爹不是我兄弟,我就是晚生了十八年。” “那是,当年我们从城南打到城北,整个省城都是我们的……”老人唏嘘道:“世道变了啊,要不然,曼曼现在还是千金大小姐。”秦泽:“她现在不是千金大小姐了,她现在女王。”


秦泽脚背一痛,被裴南曼狠狠踩了一脚。

会心一笑,哪怕再成熟老练的女人,在长辈面前被形容成女王,恐怕心里也是羞耻的慌。“女王……”老人愣了愣,仔细咀嚼片刻,酒意上涌,重重点头:“对,以后就要向对待女王那样知道么。”裴南曼略窘,嗔道:“彪叔。”

秦泽跟着点头:“没问题的彪叔,我就是女王坐下的童子。”又被踩了一脚,这次裴南曼没收脚,使劲的碾,使劲碾……秦泽倒抽一口凉气。

裴南曼面无表情道:“怎么了。”

他正要说话,又听老人说着醉话,呸了他一脸唾沫:“当初姓曹的也是这么说,最后还不是跟别的女人跑了。还不是嫌弃我家曼曼不会生娃。”裴南曼俏脸变了变:“彪叔你喝醉了……”

秦泽毫无晚辈形象的揽住老人的肩膀,哈哈道:“曹兵啊?那瓜娃子我见过了,去年在沪市被我狠狠揍了一顿。” “你揍他?”老人睁着布满血丝的眼球,醉意醺醺,“是他揍你吧。”秦泽笑道:“这都被您识破了,是我被揍了,但我丝毫不慌,扭头就吐他两口唾沫。” “哈哈,干得漂亮。”


“那是,都特么离婚了还惦记我家曼曼,找死不是,打不过也要跟他死磕对吧。” “是这个理,彪叔错了,你不是小奶狗,是小狼狗。”一老一少说着醉话,不停的碰杯。

裴南曼默默收回脚,脸上无喜无悲,只是抿着唇,把头扭一边。不看秦泽,也不让他看自己的表情。

一瓶半的白酒见底,老人被裴南曼搀扶进屋子休息,秦泽在院子里,望着黑压压的夜空,喷涂着酒气,在院子里缓缓舒展筋骨。“虚头巴脑的。”裴南曼出了屋,站在门槛里,点评秦泽酒桌上的表现。“男孩子不虚伪,怎么得到长辈们的喜欢。”秦泽感慨说:“男人不虚伪,怎么哄女人开心。” “哄?”裴南曼眯眼。

“真心话,”秦泽立刻说:“刚才说的都是真心话,女王大人。”裴南曼咬牙切齿的左顾右盼,似是想找东西打他。

秦泽丝毫不怵,道:“曼曼,泡壶茶解解酒呗。”裴南曼皱了皱眉,却没反驳他的称呼。

东屋的屋檐下挂着一盏灯泡,发出昏黄的光芒,院子里的两人沐浴在橘黄的灯光中,裴南曼煮茶,


秦泽看她。

茶壶一看就是上等货色,茶叶是普洱,老人不喝茶,这些器具和茶叶是裴南曼留这里的,她每年清明都要在这里待几天。

喝茶是裴南曼最大的爱好,这让秦泽想起自己的大房王子衿,喝茶喝出了胃病,来沪市这一年多,才慢慢养好。

不过王子衿喝的是绿茶,裴南曼喝的是红茶,红茶稍稍好些,不至于太伤胃。

都是爱茶之人,但王子衿和裴南曼毫无共同语言,一个爱绿茶,一个爱红茶,无疑是豆腐脑甜党咸党的翻版。

对了,咸党万岁。

“彪叔一个人住?”秦泽问道:“他的儿女么?”

裴南曼露出一抹恍惚之色,轻声道:“有一个儿子,死了。”

秦泽好奇道:“能问问原因?”

裴南曼:“彪叔和我爸一起长大,也是同门师兄弟,我爸从小教我练功,但后来外头事越来越多,大多数时候都是彪叔教我练功,我和曹兵都算他半个徒弟。前些年我本来想带他去沪市,让他帮我培训保安,但他没同意,说自己年纪大了,守着院子,偶尔还能去我爸坟上找他喝酒,可不要客死他乡。但愿意帮我教徒弟,我安保公司的几个教官基本都是他一手带出来的,身手不错。”秦泽竖大拇指:“确实厉害。”

天方影视的艺人保镖都是裴南曼的安保公司的人,包括姐姐外出时的保镖也是,秦泽以前无聊试了试保镖的身手,身手的确不错,比那些几乎没什么杀伤力的“明星保镖”要厉害多了。“彪叔有一个儿子,大我六岁,死于一场斗殴。那年我爸刚死,墙倒众人推,他的地盘被人瓜分抢夺,我爸死后,树倒猢狲散,帮派里超过半数的人觉得我是一个女流之辈,撑不起大梁,纷纷改投别的大哥。还支持我的,只有我爸那些换命交情的老兄弟。那段时间过的很艰难,处处杀机。有一次,我和曹兵还有彪叔的儿子去跟一伙势力谈判。那是场鸿门宴,他们埋伏了刀手,在我们踏出饭馆后,在小巷里被截杀。彪叔儿子是为了掩护我和曹兵才死于那里的,他被人砍了几十刀,后来给他收尸时,右手没了,致命伤是头上三刀,直接砍碎了脑壳……”那段往事对她肯定打击很大,时隔多年,再次说起来,秦泽依然能从她眼里看到哀伤。

秦泽缩了缩脖子:“突然觉得晚生十八年也有好处,打打杀杀的多不好,还是和气生财重要。”

裴南曼似笑非笑:“怕了?”

秦泽苦着脸点点头:“所以我说坐你胯下……坐下童子就好啦。”

裴南曼凝视着他,片刻,摇头:“其实你没怕,你这人就是这样,有一股子让我不知道该怎么评价的自负。有时候觉得很讨厌,目中无人,狂傲自负。但却无力反驳,当初……”她犹豫一下,接着说:“当初那个人不是曹兵而是你的话,我可能根本不用握刀。”秦泽没说话。

一个男人街头喋血,再怎么凄惨,也是一条好汉,是可歌可泣的事儿。但逼着一个女人和人厮杀,在风光无限,也是一种悲哀。

他想了想,道:“如果我是曹兵,我就会带你离开,给你全新的生活,给你无忧无虑的日子。”

裴南曼眼波闪了闪,撇嘴:“苏钰就是被你这么忽悠的死心塌地的?”

秦泽也撇嘴:“苏钰可不是甜言蜜语能哄到手的女人。”

裴南曼不屑道:“你不懂,再自矜自傲的女人,也是爱听心仪男人的甜言蜜语的。再聪明的女人也会变得傻乎乎。” “原来是这样,”秦泽恍然大悟,赞道:“曼姐果然是我人生导师,这么有深度的话苏钰可说不出来,我姐和子衿姐都说不出这些道理,还是和曼姐聊天最愉快,听姐一席话,胜读十年书。”裴南曼听着听着,嘴角微微翘起,眸子悄悄的闪过喜悦。

这时,瞥见秦泽意味深长中夹带戏谑的眼神,顿时幡然醒悟。少妇裴南曼脸蛋倏然腾起红霞,一脚剁秦泽脚背:“找死。”秦泽躲开,没让她踩。

裴南曼气不过,继续踩,两人在石桌底下你追我躲。

连着好几下没踩到,裴南曼板着俏脸起身:“不喝了,睡觉。”

“诶,”秦泽喊住她:“我睡哪里。”


裴南曼停住脚步,茫然回头。

“东屋老爷子睡的,南屋我看了,床没铺。”秦泽嘴角一挑:“咱们睡西屋么?”


很显然,裴南曼并不是那种体贴宜家的女人,做不到事事照料周全,她把秦泽晚上睡哪里这件事给忽略了。

如果是宜家体贴的好女人,这会儿应该满脸歉意的说:“呀,非常抱歉,我现在给你去铺床。”

但裴南曼眨了眨眼,说:“床没铺,自己就不会动手么?”一转身,扭着丰腴的屁股,回她自己的西屋去了。

秦泽下意识的“哦”一声,很咸鱼的转身,走到一步,猛的反应过来,哧溜哧溜的跑回来,挡住裴南曼关门的手。

橘黄色的灯光映照着她精致端庄的脸庞,漆黑的眸子闪着星星般的光芒,凝视着他。容我沉吟沉吟……秦泽沉吟片刻,说:“我觉得吧,我已经是一株参天大树了,不需要猥琐发育。”

裴南曼没说话,就这么看着他。

我要努力一下,努力一下,没准就不用和小左小右这俩前女友复合。男人不主动,怎么吃鲍鱼改善伙食。

于是秦泽道:“所以藤蔓呢?我要藤蔓。”裴南曼翻了个白眼,没拒绝也没反对。

秦泽心花怒放,扭头就去拎自己行李。嘴里碎碎念着少年不识愁滋味,爱看片子,爱看片子,脱了裤子强行撸……原词是什么他已经忘了。

秦泽拎着行李返回,看见裴南曼衣衫整齐的坐在床沿,床下铺着一张凉席,一床薄被。他就想欢快的小公鸡,突然卡壳了,茫然的呆愣原地。

脸上笑容渐渐消失。

见他滑稽有趣的模样,裴南曼嘴角翘了翘,脱掉鞋子钻被窝,在被子里一件件脱去衣裤,又换上睡裙。

“我,我就睡地上么?”秦泽委屈道。

裴南曼穿着紫色丝绸睡裙,坐在床上,“那要不我睡地上。” “算了吧。”秦泽左顾右盼,道:“你不洗澡么。”裴南曼神色戒备,“不洗了。”秦泽道:“呸,真不爱干净。”裴南曼嘴角抽了抽。

她原本是想洗澡的,但房间里突然来了一个不速之客,不甘心被这家伙瞧到美人出浴活色生香的画面,便强忍着不洗澡。“你不洗我洗。”秦泽就没那么多顾虑,当着她的面脱掉衣服裤子,就穿一条四角裤,然后拿着浴巾和干净的四角裤进了洗手间。

裴南曼躺在床上,规规矩矩的盖好被子,听着浴室方向传来隐隐约约的水声,破天荒的,有一点点紧张。

就像青葱稚嫩的女孩,第一次和男友开房,听着男友在浴室里洗刷刷。在她三十年的人生中,这样的情景,屈指可数。

过了大概十分钟,洗手间的门打开,伴随着秦泽的脚步声。

裴南曼吃了一惊,这么快的么?等秦泽走到地铺边,她忍不住问道:“洗完了?”

“是啊。”秦泽擦着头发,侧着脑袋,凝视着床上的她:“我还顺便刷了牙。”

裴南曼:“.……” “那睡吧,你把灯光了。”

“哦。”

秦泽关了灯,房间里陷入黑暗,窗帘把院子里橘黄的灯光挡在外面。小镇的夜晚非常寂静,没有车辆行驶的噪音,没有半夜不睡觉的夜猫子大声喧闹。秦泽住的帝景豪苑隔音很好,晚上同样安静,但这种静和乡下的静不是一回事,很难用语言表达,只能意会。

秦泽听着裴南曼平缓稳定的呼吸声,问道:“曼姐,睡着了么。”裴南曼没搭理。

秦泽:“别装啊,我听你的呼吸声就知道你没睡。”

沉默几秒,裴南曼惊异的语气:“你听的出来?”

秦泽:“自从我神功大成以后,听风辨位的本事就越来越厉害了。睡觉的呼吸声和人醒时的呼吸声是不同的。”裴南曼:“好像还不知道你的路数。”

秦泽:“主修易筋经,辅修一指禅,师承捂裆派。”聊就被秦泽聊死了,裴南曼应该有点恼怒的,因为秦泽听出她呼吸急促了几下。

“其实我练的是内家拳,注重养气,强健筋骨,滋润五脏六腑,自然就耳目聪明,我这么厉害,也是练气有成的原因。”秦泽解释道。

裴南曼冷笑:“练气能养生,但养不成徒手碎瓷杯的变态。”秦泽无言以对。

这下子就真不好解释了,系统说人皆有气,强大到一定程度后,能强筋健骨。

就是这个“强筋健骨”有些太强了点,说出来裴南曼估计也无法理解。就像传鹰大侠和令狐冲解释该怎么破碎虚空。

令狐冲只会一脸黑人问号,并觉得这家伙脑袋瓦特了。“不想说就算了。”裴南曼语气中带着小女人似的赌气。

默然片刻,她又自己打破沉默:“下一步决定要做什么了么。集团组建完毕,是不是要筹备上市?” “等东风规模再大点,业绩再好一点,销售路子铺到国外,预计还得一年半载时间,然后我再筹备上市,但也不是宝泽集团上市,而是东风上市。”秦泽道。

“你是打算让所有分公司都上市?”裴南曼翻了个身,凑到床边看向地铺上的秦泽,她被惊到了。“是啊,按照你说的嘛,以后多做实业,做实业的话就一定要上市,不然就是小打小闹。能上市割韭菜,为什么不上市呢。”秦泽道:“争取在五年内,个人资产破两千亿,嗯,个人资产。”裴南曼戏谑道:“别到时候全充了老婆本。”秦泽窘了一下:“苏钰怎么什么都往外说,回头教训她。”

老婆本又称姐姐本,他收入的百分之八十,被姐姐严格管控着。那是他自己的收入,是一个男人的“工资卡”,这和股份不是一回事,所以长期以来,苏钰和王子衿对姐姐颇多不满,因为自己男人的工资卡被别的女人掌管着。

秦泽给自己找理由:“这正是我精明之处呐曼姐,别的男人老婆本只能娶老婆,而我的老婆本能娶姐姐。”我的老婆本是世界上最优秀的老婆本,它能娶个姐姐当老婆。

裴南曼嗤笑一声,不予评价。

“做实业的话,记得多和你老丈人家合作。互惠互利那种。”说到这里,裴南曼又调侃起来:“公司管理有苏钰,白道背景有王家,这么看起来,你姐姐反而一无是处。可偏偏你最爱的人是秦宝宝,我都替王子衿和苏钰感到不平。” “是为你自己鸣不平吧。”秦泽没好气道。

裴南曼不说话了,抓起枕头砸他脑袋。

秦泽严肃道:“喜欢一个人,不是看她背景有多大,能力有多强,我爱她,只因为她叫秦宝宝。”

好一会儿没听到裴南曼的回应,然后秦泽听见她细若蚊吟的嘀咕:“败兴。”秦泽话锋一转,“其实她也不是一无是处啊,她带火了起点的“嘤嘤怪”这个梗。”裴南曼:“你姐经常嘤嘤嘤?”秦泽嘴角不自觉的荡起笑意:“嗯,跟我撒娇的一种方式。”这回裴南曼彻底不搭理他了。

秦泽检讨了一下,不该在曼姐面前聊姐姐的,更不好流露出姐控的本质,他在三人行里,从不在任何一个人面前过多的提及另外两人。但之前曼姐一直扮演着“听众”的身份,他对曼姐敞开心扉,承认自己是个可耻的姐控。

所以,在曼姐面前他总是不去避讳。

不过现在不一样了,曼姐带他来祭拜父亲,带他来见家里的长辈。嗯,以后在她面前不说姐姐了,只和她商业互吹。

胡思乱想着,半小时就过去了。“曼姐,你睡了么。”秦泽问道。


见她不答,秦泽继续道:“地上有点冷,我想睡床……”北方的四月天,其实不冷,虽说躺在地上,凉席有点凉飕飕。

裴南曼没回答,可是秦泽听到她呼吸在这个瞬间急促了一下,她假装自己睡着了,那我就假装她睡着了。

裴南曼不是苏钰,不会说:来呀,快活呀。

也不是姐姐,不会说:咱们就是睡素的,聊聊天。

也不是王子衿,不会说:只要你蹭一蹭不进来,我就同意你和我睡。她的沉默就是回答。

秦泽掀开被子,蹑手蹑脚的爬到床边,钻进被窝里。

裴南曼背对着他,一头青丝散落在枕头上,秦泽特意将她的头发拢了拢,然后打个结,这才挨着她曼妙的背部曲线躺下。

长头发的女人其实很讨厌,别看平时长发飘飘很有女神范儿,到床上就不对劲了。动不动就说你压到我头发了。

不管苏钰王子衿还是姐姐,都说过这样的话。

因此他每次和姐姐们上床睡觉都会提醒她们扎头发,要是她们忘了,秦泽就自己动手帮忙扎。被子底下,裴南曼身躯悄不可察的扭了扭,似乎有些不适应。

本以为没洗澡的裴南曼会有一身汗臭味,钻入被窝后,他却闻到了女子身上幽幽的香味。

秦泽嗅了嗅,是她身上经常会有的那股淡淡幽香,不知道是那款香水的味道。女子体香的说法,大多都是香水日积月累的成果。是靠家境和养生积累出来的。妈妈身上就没有这种幽香,年轻时没这条件,年纪大了又没了必要。

这是秦泽对体香的理解,要换成姐姐的说法:当然是天生的体香啦,我们小仙女从来不上厕所,浑身上下都是香喷喷的。

女人的体香刺激着秦泽的荷尔蒙,尤其大被同眠的尤物是他以前可望不可即的女人。

秦泽颤巍巍的伸出手,环住裴南曼堪比姐姐的极品小蛮腰,睡裙下的小腹平坦紧致,没有破坏手感的赘肉。

他的手在小腹部位轻轻摩挲,感受着丝绸睡裙的柔滑,想象着小腹真实触感又会是怎样。指尖稍稍用力,还能摸到裴南曼似有似无的腹肌。

这是最性感的腰肢。
待续!!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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